第一章 番外3:月沉江自流(一)(4 / 4)
听完何庆的这一席话,他也感同身受。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些膝下承欢的日子,好像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虽然他也年近三十五岁,开府办差多年。有了自己福晋和侧室,有了自己儿女。但出宫以后,他还是喜欢时常去翊坤宫看王疏月。
王疏月的最后几年,身子一直不大好,但她却不肯听皇帝的话吃药。总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药是轮回报应,她不想受了。
尽管如此,翊坤宫却从来不见阴愁。她闲暇无事的时候,会翻几页书,若是恒卓带着福晋和女儿来请安。她也会命人在驻云堂里摆茶,翻着书,给她们讲她过去读到的妙处。
恒卓的福晋记得,皇帝也曾来听过一两次,但他从来不会进去,也从来不会打断她。免去通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西暖阁里看他自己的书。偶尔听到有意思之处,也不免会笑一两声,吓得福晋和女儿,慌地出来请安。
每每这个时候,王疏月面上总有羞赧之色。皇帝却不以为意。放下书站起身,冲她扬扬下巴。“不愧是半个卧云精舍,讲得很好。接着讲吧。朕还有事,就不再你这儿坐了。”
“欸,等等。”
“还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很久没吃暖锅子了,想吃。您今儿议事若散得早,再走一趟我这里吧。”
“好。候着吧。”
说完,便跨了出去。
恒卓记得,那日回府的时候,自己原本木讷的福晋,少有地和他说了一路的话。
其中有一句令他印象深刻。
她说:“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感情真好啊,且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好。好像,不必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却又念念不忘的。”
这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深度。却很平实,很有意思。
恒卓一面品着一面道:“和娘娘跟你和丫头说了些什么。”
福晋道:“讲了一本私集中的几页,写这本私集的人,是个女子,叫钱诗令。”
“女子。”
“是啊。”
福晋仰起头,看向恒卓:“我并无什么才,不大听得懂,但我和丫头,都喜欢听贵妃娘娘说话,她说诗和酒能疗人,前者懂得多,会越平和,后者懂得多,会越豁达。我想了很久,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