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自裁(2 / 4)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当时并不只是在愤怒,而是在害怕。
怕留不住一个人。
当时,谢燃只是安静地承受他的怒火睫毛颤抖……由赵浔握住自己的肩,强势地征伐。
下半夜,谢燃很听话,没再提后宫选秀的事,也没再提笑疫,仿佛先前真的只是思维发散的随口闲言。
赵浔曾在后来无数个夜晚自虐式地吸食安魂香,重温这个片段,隐约觉得谢燃那天似乎还说过一句话。
谢燃的声音很低,藏在情热的颤抖中。
他说:“到元宵时,你若是想得起来,把我埋在院中的酒取出来喝了吧……便当是我还在。”
……便当是,我还在。
后来,赵浔哪怕用安魂香到双目赤红,呕血不止,也不确定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史书记载,嘉元三年,帝师薨。
回想起来,谢燃死后那天清晨,其实阳光不错,原本可以踏青饮酒,哪怕和往日那样针锋相对,拔刀相向……或许,本也会是尚算不错的一天。
那天早朝的时候,还似乎一切如常。
日复一日中毒剂量的安息香,能让赵浔甚至能回忆出阳光转给瓦片的角度,看过奏疏上淡淡的墨渍。
早朝。
宫殿的琉璃瓦上泛着微红的光辉。殿内香烟袅袅,金银丝线的挂帷随风摇曳,玉栏琼阶,满目瑰丽。
殿内群臣肃立,向最高处的帝座遥遥拜倒。
礼毕,大臣们便开始陈述今日早朝的议题,无非是持续数月的北部大旱、南方大水,还有蠢蠢欲动的外族遗民。
谢燃说的没错。这两年来,异像频出,举国灾害不断,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赵浔下朝后,没有立刻回寝宫或者御书房,而是在一处偏殿,磨石头。
是的,磨石头。
石头其实是块晶莹剔透的璞玉。帝王用磨刀细致地雕刻表面的瑕疵,细密的玉石粉末在阳光下飞舞。
他用手指细细地感知每一寸玉石的细微变化,调整着磨具的位置。
殿中只有赵浔一人。他穿着简单便服,宽大的袍袖绑起,露出骨节嶙峋的手腕,专心致志地磨着那玉石。
阳光下,他的侧脸年轻得让人惊讶。竟一点也不像朝堂上那喜怒莫测的帝王了。
他的手边放着两个棋奁,分黑白二色,赫然是围棋棋子。
原来,他在这里做一副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