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2 / 5)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事前贺家还沉浸在贺楚亡故、幼主薨逝、国土沦丧的悲痛中,根本没有想到民众会失控至此,混乱之下连召集自家府兵都来不及,结果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贺氏族人踏出京畿道就遭逢伪盛军的屠刀。
当时还年幼的贺征被家臣护着一路辗转流离,逃向最最边远闭塞的利州,最初的目的还不是为了躲避亡国之后的战火,而是躲避自家国民乍然失控到欲对贺家除之而后快的恨意。
或许这也是贺征待人疏离的根源之一。
但与寻常民众不同的是,当初那些身在朝局之中者却多少能理解,贺楚在彼时形势下已是在扶大厦之将倾,她的新政在那般时局下能得到昙花一现的成效,简直算是不世之功,奈何生不逢时,最终无力回天。
其实以沣南贺氏当初的家底,贺楚要想像各地豪强那般裂土为政并非难事,还不至于落到那样的结局。
可她执着于“天下一统、国富民强”的愿景,将所有心血投进颓势毕现的王朝末期,可以说是痴傻固执,却也当得起一句“俯仰无愧”。
当初曾有不少心怀赤忱的年轻官员,甚至宗亲贵胄,对贺楚的治世理想可称拜服。那会儿还只是朔南王世子的赵诚铭更在私下对友人坦言,“愿为贺相门下走狗”。
认真说来,其实武德帝与贺楚算是同龄人,可在他心中,贺楚是一位黑暗焚身为炬的先行者。
大周新朝建制这半年以来,无论律法还是吏治,大方向上都是因循着二十年前贺楚已落成框架但未能完成的新政在走,由此可证贺楚的治世理想影响之深远。
因着这层缘故,武德帝私心里对贺征是颇有几分偏向爱护的,毕竟这是贺楚成婚十年后,在年逾三十之际才诞下的唯一一个孩子。
说起来,以“贺楚唯一血脉”这个身份,若当年贺征直接投奔武德帝,无论在公在私都必会直接受到重用。
可贺征从戎时却选择了先在上阳邑钟离瑛老将军麾下历练,从最寻常的小武卒一步步做起来。
等他有资格堂堂正正站到武德帝面前时,已是个名声不小的年轻将领了。
许多人觉得贺征这是走了弯路,却不明白正是贺征这份沉默自强的骨气,才让武德帝对他愈发高看与信任。
当然,武德帝现下已是九五之尊,已不再适合将年少时对贺楚这份狂热的敬仰挂在嘴上,因而连贺征对此都是毫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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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真相的太医官惊惧于武德帝的焦躁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