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3 / 6)
;他也不会知,太史门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灵位,有多少是死去几百年后仍不能进自家宗祠的。
史家弟子,都是一群游走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或许一生壮丽浩荡,却大多不能为世人所知,只有同门后辈清明寒食聊祭一二。
只有那些或许永不见天日的汗青竹简上,能模糊地留下他们的姓名,供同门后辈尊敬缅怀。
不过如此,而已。
而这,与梁锦棠原本应当煊赫灿烂的一生,是背道而驰的。
梁锦棠亦是坦然挑眉:“你说得对,若非因为她,我不会查到太史门的秘密。”
他历过沙场铁血,见过朝堂风云,所以他心之通达坚定,足以让他清醒地判断,他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那个被放在他心尖上十几年的姑娘,他自是要的。但当他已知太史门是扶风梁氏先祖的初心,他亦愿担起这份骨气。
“可若非查到太史门与几大世家之间的渊源,看到太史门大厦将倾的隐隐颓势,我会选择将她留下,而不是,跟她走。”
他记得少年时常见傅懋安望天兴叹,隐有愁容。
傅懋安总是说,他一生最遗憾两件事,一是未能摆脱家族羁绊跃马从戎。第二件,他却不肯说。
如今梁锦棠终于明白,彼时傅懋安已察觉各大世家欲与太史门切割的意图,遗憾自己身为青阳傅氏家主,不能抛家舍业去挽狂澜于既倒。
所以他对那个被自己送到太史门的二女儿,既愧疚,又仰望。
因为傅攸宁,走在一条傅懋安一生向往却始终不能踏上的路。
那路虽艰险,虽辛苦,可对傅懋安来说,那才是东都世家们最初的风骨。那是他,至死都可望不可及的磊落无憾。
“你大概觉着,既东都老世家想与太史门切割,倒不如就在你手中主动断个干净。”梁锦棠端起桌案上已经微凉的茶盏,清浅的笑意不带喜乐,在鲛珠的微光下显得冷静自持。
“荀韶宜以为,你将带领太史门更上层楼,可你真正的目的,是带领太史门新生。”
若他所料不错,太史门到了齐广云手中,首先将会面临一次不着痕迹的清洗。第一步,便是架空代表东都老世家话语权的长老们。
第二步,是荀韶宜,是太史隐。
梁锦棠自不知齐广云与太史门的恩怨,可他已察觉,齐广云真正的计划,与荀韶宜的期望,是有出入的。
“我想,这些绝不是傅攸宁说给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