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4)
士兵来请走。
卫秀只剩一个人了,寒风吹鼓,袍袖灌风隆起,她惯来齐整的发丝凌乱,整个人都失去了神气,枯槁起来,就如垂暮老人。濮阳看得心酸,却什么都做不了。
须臾,卫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她右手握上剑柄,慢慢地抽了出来,剑刃锋芒,泛着森寒的银光。
她喃喃自语:“如愿以偿,却未感快活。一生求索,却万事成空。倘使我早到一步……”
说到后面她语不成声,一滴泪从干枯的眼眶滑下,洒落衣襟,她举起剑,横在颈边,神情是死一般的木然,她合上眼,喃喃道:“便以此命偿还殿下。”
话音一落,血溅城头。
浓郁的血雾弥漫,仿佛连濮阳的瞳仁都染上了卫秀的鲜血,那血是滚烫的,再过不了多久,便会随着她的生命逝去而冷却。
濮阳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一声绝望的嘶吼堵在喉咙,她忘了这只是一场梦,在剑割断先生颈项的那一刻,天空仿佛阴沉沉地压下来,她只觉得她的魂魄都要随着先生这一剑破散,她拼命地想要惊叫。
“殿下,殿下!”耳边传来轻柔而焦急的叫唤。
濮阳猛然睁眼,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瞪着前方。
“殿下可是魇着了?”
濮阳僵硬地扭头,看向这发出声音的人。
是她的侍女。
她醒过来了。
那是一场梦。
悬起的心终于回落,濮阳无力地舒出口气,从睡梦中醒来的身体又渐渐鲜活起来,她满怀庆幸。那梦逼真极了,她像是旁观者,又像参与其中。先生自刎,那血就像溅在了她脸上。她一面示意殿中侍女皆退下,一面下意识地反手抚摸脸庞,结果,触手湿润,都是泪水。
濮阳只觉遍体生寒。
隔日便是初一,皇帝甩诸王、大臣往圜丘祭天,濮阳便无事在府中。
她令人去盯着东海郡王府,又计划安排人进去,将萧德文盯紧了。
此事并不大费力,谁能想到皇长孙一丧父的九岁郡王便有人顾忌,府中防范定不会太过森严。濮阳这大半年也收拢了不少人,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且她还记得萧德文身边那几个得用的内侍,也可试探着接触一二。
这一事花了她大半日功夫,从昨夜那梦醒来,濮阳便不安心,到此时仍是堵闷得慌。
梦中所见,应当是上一世她死之后的情势。
先生昨夜所言,与梦中情景相合。全然是言行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