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4)
我猛然睁开双眼,殿中只有墙角两盏红烛还晃悠的两者,映出一大片光明与一大片的阴影,交替着显出诡异的阴沉,我抬手抹了抹额头,湿哒哒的满是汗水,身上的寝衣也被汗水浸湿。细碎谨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小德子走到榻前,问:“万岁爷醒了?”他的声音很小心,在他一贯恭敬之上又轻了一点,仿佛是怕惊到刚从梦魇中醒来的我。
我“嗯”了一声,头撕裂般的痛着,梦中的景象在脑海中撕扯,我急欲把它们压制下去,埋葬到脑海与心灵的深处,但它们却不肯放过我。
梦中是夕儿苍白的容颜,她的双眼紧紧闭着,失了气息,手脚都是冰冷冰冷的,那日,我赶到冷华宫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她,她还温热,她的温度还没完全散去,我紧紧的抱着她,企图留住那些温度,企图让她睁开眼睛看看,可她始终是紧闭着双眼,再没有睁开。
“万岁爷,”小德子不知何时出去过了,回来手里端了一碗浓浓的汤药,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把药端到我面前,道:“喝了吧,太医嘱咐了,若是皇上半夜再梦魇,喝了这药就好了。”我平静了气息,摇头道:“端下去吧,朕不喝。”汤药不知喝了多少了,连夜连夜的梦不曾停过,或许,我的心里是渴求这样的梦的,虽然残酷可怕,但毕竟可以见到她,除了梦里,我还能到哪里去见她,去唤一声夕儿。
小德子劝道:“皇上,太医说,您的病需得按时服药。”我顿时烦躁起来,个个都说朕病了,朕没病!我沉下声道:“退下。”小德子暗暗的叹息一声,只能躬身退下了。
空荡的寝殿里又只剩了我一个,有何碍?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再多的人也只是一时的掩饰心中的空寂,而后又是更深的空虚,空的心生疼生疼。
今日是夕儿的七七之祭,听闻逢七之时午夜,亡灵便会回最放不下的人的居处,我日日都等着,可她没有回来,也罢,她最放不下的人,从来不是我。我只管等我自己的,她来不来我都得等着。
礼部的官员拟了悼亡诔文上来,我坐在宝座上,逐字逐句的拧眉细看,而后重重的掷在地上,冷声道:“何人撰文?如此草草俗物,如何般配孝纯圣皇后!”礼部额头冒出了冷汗,他的手止不住的颤着,提起胆子道:“此文出自本朝大文豪太子太傅李老先生之手,微臣,微臣以为……”
是了,他们怎么写的好,夕儿的好,他们未曾见识万一,他们失去的只是一国之母,无痛无痒,朕失去的是朕唯一的妻子,这般想着,残破的心,又痛了,痛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