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5)
程洲目光沉沉,绞着她的视线,像迎着招摇风雪的山洞,你无处可逃,只能往他那边去。
可他不言不语,选择在你,不会挽留,也不会哀求。
宿忆愣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程洲说:“早上说过要和你讲,还听不听。”
宿忆:“听。”
程洲起身。宿忆跟着看过去,程洲打开抽屉取了什么东西过来。
那是一个相框,有些年岁了,款式也老,上面镶着一张照片。两个男人,搭着肩,脚下是白茫茫的雪地,身后是翻涌的林海。
照片四周氧化起了灰蒙蒙的污垢,也是保存得当,否则连上面的人都要看不清了。
男人穿着部队发放的军大衣,戴着毛毡帽,笑容明朗,对着镜头笑。
宿忆认出另外一个是老徐,那个并不怎么说话的男人。
“这是老徐。”她看了一眼程洲。
照片大概十几年前拍的,老徐还很年轻,眉目招摇,笑得肆意。
“嗯。”程洲坐在床边,视线只掠过,并没停留,“另一个是我父亲。”
这是第一次见到程洲父亲,眉目轮廓有几分相似,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子,不像老徐那么热烈,要更沉稳,更妥帖;也不像程洲冷硬,要更温润,更平易。
一张单薄的照片,隔了多少岁月。
宿忆说:“你父亲……跟你挺像。”
程洲笑了下:“我更像我妈一些。”
宿忆又不吭声了。
程洲目光深远了些,手指在照片上摩擦了下,“他还有照片,我妈是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那晚他靠在树上,说起久远的事情,脸上已经是淡然,可眼眸深处的怀念,却是谁也看不出来的。
那是九十年代初,年轻的子弟兵奋斗在部队里,然而现实就是,不是单靠一腔热血就能走得好,老徐和程洲父亲退伍归来,安排到壶庄,当护林员。
遮天蔽日的林区树木像戳着天空的柱子,站在山上,听到风吹树浪翻涌的声音,像是隔着母亲的肚子听到遥远的海洋之声。
那时候林区护林一般不会选择当地人,系统也不完善,大概是看着两人没着落,随手一指而已——可这一安排却挡了别人的道。
作为靠着林区树木致富的壶庄人自然不会听任两人的头头道理,可毕竟是有了证明,再乱来也不会明面上干。头几年还算风平浪静,大约为了让两人成为自己人,还张罗着给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