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枭商(1 / 4)
雁门,两关四口十八隘,烽火狼烟金戈铁马,是从笔墨间透出的苍凉险峻,关外古道蜿蜒,风沙黄土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天地高阔,与中原城池是截然不同的风貌。
雁门关外有人家,早穿皮袄午穿纱。穆溪白在这里游走三年,过了三年这样的日子。
关外的月,总比兆京要寂寥,也比佟水要冷清,中原的上元灯节刚过,团圆的日子他记得牢,越发衬出心底寂寞。天还冷,厚实的帐中生着炭盆,他坐在帐中听对面站的面高鼻梁深眼窝琥珀眼珠的高大男人恭敬唤一声:“穆大掌柜。”
指尖把玩的匕首泛着森冷寒光,模糊照出他如今模样。大毛的皮裘罩着一身胡服,腰间挂着弯刀,长发早就不冠不髻,全都结成细辫束于脑后,从前总嫌太过女子的皮肤早就成了浅麦色,再也回不去,下巴上一圈黑青,像浓墨重彩的颜色,彻底磨去他昔年所有俊美。
风沙催人。
陶善行说过,他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最得她心,如今,他这张脸也不知还剩几分,她心里的旧模样。
他想陶善行了。做完这桩买卖,他就能回去,也不知……
隐约之间,他忽又想起多年以前随母进京探外祖,初遇秦雅。那天,春雨初晴,林中泥浆未干,他被人一脚踹在泥中,有人踩着他的手嘲笑他:“贱商之后,也配提笔?”
那天,他知道了士农工商,商贾最贱。
也是那天,有个小姑娘蹲在他面前,无视落地的裙摆沾上的泥水递他一方素帕,劝他: “这么好的一双手,能做的事有许多,何必管旁人言语。人生而不公,被分作三六九等,连男女都分尊卑,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真比谁高上一等了?你是男儿,日后尚能志在四方,总比我要好,起来吧,把手擦干净。”
那席话,他记了多少年?
一见秦雅,误他终生,后来,她成了陶善行。
辗转十数年,他倒真想叫当年辱骂他的人瞧瞧今时今日的他,可他连那人的模样都已记不清。
贱商之后?
“我卖的东西,你敢买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凉薄无情,不复少年。
“穆爷卖的何物?”
匕首“铮”地回鞘,他答——
“我卖天下。”
方稚要的只是关外各大异族情报,想将关外动势牢牢掌握手中,但穆溪白不一样……他要的更多。
三年前的事,他绝不愿重演一次,不论是